2月18日，国家卫健委网站公布对全国人大代表建议的答复，称东北地区“可以探索”提出全面生育政策试点方案。媒体纷纷将其解读为东北地区或将迎来全面放开生育限制。

但即使全面放开生育限制，恐怕也难以扭转东北地区人口下降的趋势。

东北地区人口负增长已持续数年。根据东北三省近年来发布的统计公报，自2016年以来，三省常住人口数量都逐年减少。黑龙江、吉林、辽宁2019年末常住人口数量比2015年末分别减少了61万、62万、30万人。而三省人口减少的原因，一方面是人口出生率低于死亡率导致的人口自然增长率为负，另一方面则是由于人口迁出导致的负增长。

在人口自然增长率方面，尽管受2016年以来全面二孩政策在全国实施的影响，东北三省的人口出生率也出现了两三年的反弹，但是难敌死亡率稳步上升。2015年到2019年，黑龙江、辽宁两省人口自然增长率持续为负。吉林省也在2016和2019年出现了负的自然增长率，虽然吉林另外三年人口自然增长率为正，但是也远低于全国水平，不足全国人口自然增长率的1/10。再加上东北经济不振导致的人口向关内经济发达地区迁移，就出现了东三省近年来总人口持续下降的局面。

那么，全面放开生育限制，能让东北人多生孩子，解决人口下降的问题吗?恐怕很难。2016年1月1日起，全面二孩政策在全国实施，全国出现了一个短暂的小小的生育率反弹，东北地区也不例外，但与全国一样，现在全面二孩政策的效果已经基本释放完毕，人口出生率基本回到2015年的水平。值得注意的是，即使有全面二孩政策，东北三省育龄人口的二胎生育意愿也远远低于全国水平。根据吉林省原卫计委数据，2016年吉林出生人口中二孩及多孩占比37%，低于全国45%的比例。此前的一份调查也显示，吉林省有意愿生育二孩的育龄夫妻只占16.94%。两个孩子都不想生，全面放开生育限制又会有多少效果呢?国家卫健委在答复中也指出，东北边境地区的生育政策相对宽松，如黑龙江省规定夫妻双方均为边境地区居民的可生育三个孩子，但并没有提高生育率。

退一步说，即使全面放开生育限制，能带来出生人口一定的增长，但是恐怕也难敌死亡率提高和人口迁出的影响。如前所述，全面二孩政策实施后，东北三省人口出生率也出现了一定的反弹，但是受死亡率稳步提升的影响，黑龙江和辽宁两省的人口自然增长率仍然多年持续为负。而吉林尽管2017-2018连续两年人口自然增长率为正，但由于机械迁出人口较多，吉林省5年间总人口减少的绝对值却是最多的，如果考虑到吉林省人口基数大幅度低于黑龙江和辽宁两省，吉林省总人口减少的比例就大大高于黑辽两省。

而迁出引起的总人口减少，是比出生人口减少更严重的问题。因为迁出的人口大多数是包括育龄人口在内的劳动人口。这部分人口迁出，在当下就会恶化当地的老龄化水平，未来也会降低当地的人口出生率。

值得注意的是，东北地区人口的迁出甚至与经济发展水平没有必然的比例关系。事实上，尽管东北三省的经济水平都低于京津冀、长三角、珠三角地区，但吉林省的人均GDP远远高于黑龙江，而吉林省人口迁出的比例仍然比黑龙江高出不少。

正如国家卫健委在答复中所说，东北地区人口总量减少，折射出的是区域经济体制、产业结构、社会政策等综合性、系统性问题。事实上，不仅仅是东北地区，全面放开二孩的政策效果已经显示，全国都面临着生育率持续下降的问题，而这个问题，能否靠全面放开生育限制来解决还很难说。美国、欧洲、日本、韩国、新加坡、澳大利亚等国家的经验则显示，即使是采取鼓励生育的政策，也难以提高人们的生育意愿。

生育问题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禁止生育容易做到，但是鼓励生育却难上加难。虽然如此，但是越早全面放开生育政策，并采取一系列鼓励生育的措施，就越可能推迟总人口进入断崖式下降阶段的时间。(辛省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