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障男子被杀害后顶替富人火化有何隐情?为了帮助死者实现不要火葬的遗愿，一名专门以运送尸体谋生的广东省陆丰市男子竟然杀害一名素不相识的男性智障者，并将该男子的尸体与死者的尸体调包……

早在2012年，广东汕尾推行火葬一刀切政策，要求全市火化率达到100%。今年1月初，一份判决书揭开了一段与此相关的骇人往事。

智障者离奇失踪

家住广东省陆丰市金厢镇蕉园村的林某身高只有1米5，加之其患有先天性唐氏综合征，年届四旬的他依然孑然一身。

林某有个习惯，每天午饭后都会外出走走、散散心，到金厢镇的垃圾堆、垃圾桶旁捡垃圾。每到吃晚饭的时间，他都会准时到家。

2017年3月1日下午，林某吃过午饭后照例外出捡垃圾。然而到了晚上，家人迟迟没有等到回来吃晚餐的林某。林某的家人焦急万分，到其经常去的地方四处寻找，却不见林某的踪影。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突然不见了呢?直觉告诉林某的家人，林某可能出事了。于是他们立即调看林某经常活动区域的监控录像，终于在金厢镇百佳小商场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线索。

该监控录像显示，当天14时许，林某在该商场斜对面垃圾桶旁捡垃圾时，被一辆白色面包车上下来的陌生男子拖上面包车，随后面包车疾驰而去。林某家人赶紧报警。

2019年11月，在林某失踪两年半后，他的家人等来了警方的侦查结果：林某已经遇害，陌生男子将林某劫持到碣石镇霞博村后将其灌醉，并趁其酒醉丧失反抗能力之机，将其装入事先准备的棺木中杀害。

杀人提供尸源

2017年2月，黄某青为帮助其已故胞兄黄某坚逃避火化，遂联系中间人温某耀商量如何调包尸体，让其他死者代替火化。同月底，温某耀就调包尸体一事与黄某斌取得联系，对方表示愿意寻找尸源。

同年3月1日，黄某斌驾驶一台面包车经过陆丰市，见有先天性智力障碍的林某独自在路边的垃圾桶旁捡拾垃圾，便下车将其拉上车。其间，黄某斌下车到小卖铺购买了六瓶玻璃瓶装的红米酒给林某喝，随后利用林某酒后不知反抗，将其载至陆丰碣石镇霞博村山脚下装入事先准备的棺木中杀害。

“我买了六支酒和一支水，在车上把事先买好的酒给他喝，他喝酒喝到吐，我又继续给他喝。”黄某斌在庭审时自述，当林某喝到不省人事时，将其放进事先买好的棺木里，用四颗钉子封住棺木，摆放在原来的位置，用一些树叶盖住。随后致电温某耀说，现在有尸体可以对调了。

次日，黄某斌与中间人温某耀向黄某青收取人民币10.7万元，黄某斌从中分得人民币9万元，并约定黄某坚出殡当日调包棺木的事宜。

3月3日中午，死者黄某坚出殡时，其棺木按当地风俗被一辆手推四轮车送至某食品厂三叉路口附近，在送殡亲朋好友返程后，该棺木被黄某青雇请的多名工人抬上事先准备的车辆，秘密送到陆丰市河东镇进行土葬。随后，在此等候的黄某斌及温某耀将装有林某尸体的棺木交接给黄某青，由其使用手推四轮车将棺木交接给南塘镇金盆山殡仪馆工作人员，再送往殡仪馆代替死者黄某坚火化。林某火化后的骨灰被黄某斌取走放置于碣石镇百姓墓园一铁棚内，后被此处管理人员与其他无主尸骨一同下葬于百姓墓园中。

杀人者是谁?

黄松斌外号“满地踩”，这是一句陆丰方言，指一个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黄松斌从小辍学，少年时，就常在村里闲晃，和社会青年们称兄道弟，弟媳说，能来钱的事，他大都愿意干。

几位邻居却认为他“人很好”，“平时挺有礼貌的，和邻居们关系都很好。”邻居们说，他以前从未干过任何出格的事。

结婚后，黄松斌的确安稳了一段日子，在村里承包了十多亩田地，和妻子黄英莲一起种青菜、黄豆，收成了挑去市场叫卖。侍弄土地全看天意，岭南潮湿，常常一场大雨下来，颗粒无收。但黄英莲说，那时她要买肉，或是给家里添置生活用品，能直接从卖菜钱里取现金，也算是丈夫给的家用。

2013年，就在卖菜的路上，黄松斌出了车祸，整条小腿被直接碾过。他在床上躺了一年多，拆掉夹板后，伤腿也永远落下了后遗症，成了瘸子。他没法再干重体力活，田地全退了回去。村里没人说得清，不种地后，黄松斌具体都在干些什么工作。但情况确实是在那之后开始出现变化的。

没了固定职业的束缚，黄松斌越来越不着家，常常是隔好几天，带一身酒气回家。起初，黄英莲也会打电话询问他的去处，黄松斌对她大吼，“我在玩女人啊，怎么样?”

回忆起来，黄英莲觉得有些尴尬，勉强勾出一点笑容，摊手，“他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去管他吗?”黄英莲也不希望他回家，每次黄松斌回家，两人总会因各种家庭琐事争吵。黄松斌会动手打她，有时是一记耳光，有时是突然踹过来的一脚。

黄英莲说自己并不了解丈夫，他在哪里，做什么，她全不知情。警察上门那天，黄松斌难得在家，骑着摩托车接刚放学的儿子。几个亲戚，包括黄英莲都目睹了警车开过巷子，但所有人都语焉不详。他成了整个家族耻于提及的存在。

从他被捕、判刑到入狱，黄英莲一直没去看过，“我跟他感情不怎么好。我从来没有去想他，也没有去管他。”她觉得丈夫不回来，家里反而轻松多了。她的精力全在打工挣钱上，找了一份餐馆杂工的工作，加上亲戚时不时地接济，一人勉强负担了两个孩子和自己的生活费。她的背总是微微弓着，有种疲倦感，又有点像弯腰认命了。

杀人者被判死缓

黄松斌因本案于2019年10月10日被刑事拘留，同年11月16日被逮捕。广东省汕尾市中级人民法院经审理，于2020年9月8日作出一审判决：一、被告人黄松斌犯故意杀人罪，判处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剥夺政治权利终身;二、被告人黄松斌的违法所得人民币9万元予以追缴，上缴国库。

一审宣判后，黄松斌不服，提出上诉。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依法组成合议庭，进行了审理。

对于上诉人黄松斌及其辩护人的意见，二审法院认为，黄松斌为获利，伙同同案人帮助他人逃避火化而寻找尸体用于换包，将智障的被害人拉上车，然后购买米酒给被害人喝后，将被害人装入事先准备的棺木致其死亡，杀人的主观故意明显，其行为构成故意杀人罪。辩护人所称被害人是喝酒后突发疾病死亡，黄松斌应当构成过失致人死亡罪和故意毁坏尸体罪没有事实和法律依据。

二审法院认为，上诉人黄松斌故意非法剥夺他人生命，其行为已经构成故意杀人罪。黄松斌以出售尸体牟利为目的，杀害他人，犯罪动机卑劣，犯罪性质恶劣，社会危害性大，罪行极其严重。

2020年12月25日，广东省高级人民法院对本案作出二审裁定：驳回上诉，维持原判。